Erine:

昨天,我读完了《月亮与六便士》,他是以一种毛姆式的幽默讽刺的方式来结尾的,不同于《美丽新世界》中以野蛮人自缢身亡时双脚的每一次如沉重鼓点般摆动的结尾那样令我感到大为震撼。

回顾全书,就好像是作者将一位天才画家的事迹娓娓道来。我只能说他也许是我无比向往的一个真正自由的人,他将灵魂献祭给艺术,他不被世俗情感所牵绊,不在乎金钱和地位。大概就是他这种原始的,野蛮的,自由的,痛苦的灵魂才吸引了这么多的包括我在内的人吧,虽说在现实中我应该不会和这样的人交往,但正如作者所说制造神话是人类的天性。对那些出类拔萃的人物,如果他们生活中有什么令人感到诧异或者迷惑不解的事件,人们就会如饥似渴地抓住不放,编造出种种神话,而且深信不疑,近乎狂热。这可以说是浪漫主义对平凡暗淡的生活的一种抗议。对于这样一个有着奇行怪癖的人,你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种独特的如同磁石的魅力,让你不断想去了解他,喜欢他。

想到斯特里克兰德太太,施特略夫,勃朗什,再到艾塔,包括作者自己,这一众人化作了一个留影,那可能只是隽永的灵魂下的轻描淡写的一笔涂抹罢了,但极其敏感的情绪让人在出众的嘲弄之中余留稍显愚蠢的回望。我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种戏弄嘲讽,一种鄙薄羞耻,我无法摆脱它,我一辈子也要和它作伴,它已经变成了墨守陈规的机械的齿轮转动,变成了藏掖欲望的狼狈不堪,变成了撬开笑颜的野蛮的世俗道义。

我妄图撕下虚伪的外衣暴露出真实而丑陋的内心独白,然而千丝万缕织成的网总是会铺成一条既定的路线,让你去遵循,去迎合,去被迫扭曲成不情愿的样子,最终让不情愿也扭曲了自我成为情愿的忠诚的奴仆。

我的苦痛在世人众多纷繁的苦痛之中早已是微不足道且矫揉造作的,我尚且还可以向生活颔首,自顾自地逞强。我的不竭的激情仅仅源自于对内心的不甘和无力的填补。虽然我的肉体总是充沛饱满的,但这样一种由内而外的沉重感压抑着内心,那是失去一丝残存自由的苟延残喘。我多么羡慕和向往斯特里克兰德的自由,我多么想真正成为庄子所说的无用之木,但是我知道这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斯特里克兰德是个自由的混蛋和天才,有时候就是这样,自由和good会发生激烈的冲突,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站在周遭草木葳蕤的分岔路口,在一种该死的良心的趋势下,我选择了尽量成为一个好的人,但是我更希望我可以是自由的成为一个好的人。

回到《月亮与六便士》,这真的算是一本可以与我的心灵对接契合的书,无论如何,我会是一个世俗的人,一个为了六便士的四处奔波的人,我也只能在书里向往着月亮,聊以自慰。

我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时候,就像一湾平静的湖水,偶尔会出现一些细小的縠纹。也许语言和艺术真的是有巧言令色的成分在的,说实话我很喜欢这种文字暧昧不清的意味,尽管我知道这可能只是巧言令色,在深沉的情感中故作姿态,而我不也成为了它的一员吗?